【喻黄】谎言之舟（下）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我这个亲妈居然写BE了！我居然写BE了我容易么！我容易么！
但是 ……我这种固执的人……真的会改变初衷么……
这一篇和那个论坛体里面的剧本是有联系的，也就是说，后续还会有一个完结章，可以看成是双结局，也算是圆了我亲妈的念想233333】
从那一天之后喻文州和黄少天就又变成了天天黏在一起的样子了。苏沐橙在走廊上拽着楚云秀的手说着天呐我们班长和班副和好了，我觉得我又相信爱情了。
黄少天又开始和他一起回家，帮他打水，篮球打比赛的时候陪他分析对手的战术。黄少天在他旁边眉飞色舞地说着，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喻文州笑着听他说，说累了给他递一瓶水。
前两天的揪心和煎熬并不是消失不见了。喻文州心脏，但他心不大，一个黄少天就塞得满满当当。喻文州就是个该死的水瓶座，每天人前面面俱到，一张笑脸走遍天下杀人放火样样在行，回家之后累了，难过了，黄少天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暗搓搓流几滴心脏的眼泪，第二天还是他的靠谱好班长。
喻文州仰面躺在床上，顶灯晃的他眼睛难受，他也不想翻身，就拿手随便盖在眼睛上。他喜欢这种仰躺的姿势，仿佛胸腔被打开，一切的阴霾都可以随着呼吸被发泄出去。
灯光顺着他的手指缝隙照在他的眼皮上，在视网膜上投下一片含混不清的白色光影，有点像是黄少天给他的印象，像是一个潜行的剑客，潜伏在他的记忆各个角落，当他露出什么破绽的时候就窜出来，带着一堆一堆的文字泡给他致命一击。
高中的最后一年，各个方面的压力都大，喻文州却像是迟来了叛逆期，怎么都不想读书。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就回了房间，在书桌前打开课本，然后仰面躺在床上，不给脑子拉条绳子，就任凭思绪天马行空到处乱飞，飞到哪里都是安身之处，只可惜他的暗恋却死无葬身之地。
喻文州想了想，翻身起来，到书桌前打开最后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黄少天和他上课的时候传来传去的纸条。喻文州坐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摊平了看，时不时低下头低低地笑，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直观地感觉到，他和黄少天到底挥霍了多少年少时光。
这一张纸条似乎被折叠揉捏的太多次，纸张变得软软的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破碎，黄少天潦草的字迹被纸张纤维破开缝隙，喻文州凑近了一点，却不需要仔细辨认，似乎黄少天写的内容他全部都记得。
那一天他看着黄少天上课上的坐立不安，然后想来想去，从抽屉里扯出一张草稿纸，然后开始在上面写了起来。喻文州于是做好了准备数着秒等黄少天给他递过来，结果等着等着，讲台上物理老师都做完了一个受力分析，手速小王子黄少天还没有把小条递过来。喻文州疑惑地转头，看见黄少天写写划划，已经弄乱了半页纸，然后烦躁地把纸揉掉丢进抽屉，结果却翻箱倒柜也找不出第二张草稿纸。
喻文州忍不住笑出声，黄少天闻声转头，鼓着腮帮子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可以读出“喻文州你笑什么你有时间笑我不如给我找张纸连我你都坑还有没有队友爱了”这样的一大段话。
喻文州于是不笑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递过去，如愿收获了黄柯基饱含着“卧槽喻文州你准备好了纸不早给我就等着看我笑话呢是吧心太脏了啧啧啧少年郎不能这样啊”的眼神。
这一次黄少天倒是没有耽搁太久，估计是在上一张纸打好了大纲，刷刷刷写了一会儿就把纸递了过来。
喻文州张开被黄少天揉的乱糟糟的纸条，看见上面写着“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喻文州觉得自己心跳一下子乱了节奏，他感到自己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无法提笔写下。写什么呢，写喜欢就是看着他跑跑跳跳好像永远不会累的样子，就是在球场上永远做他坚固的基石，就是听着他日复一日说着一大堆一大堆的话，就是心脏把他惹炸毛了然后慢慢把毛顺回去。
喜欢就是我对你的感觉。
喻文州强硬地顾左右而言他，提笔第一句写的是“少天，我就坐在你旁边，纸条可以不用揉成一团的。”写完之后却发现自己仍然还是要面对这个尴尬的问题。于是最后枯枯涩涩的，写了一句，喜欢应该就是可以包容那个人的所有缺点吧。
黄少天的回复来的很快，他说，可是单方面的包容最终会累的吧，累了之后还会觉得喜欢么？喜欢难道不应是不知疲倦的么？
喻文州再一次梗住。犹犹豫豫写了一句怎么看都无法扣住黄少天问题的话：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在一起才是两个人的事情。
黄少天拿过去之后看了一段时间，然后迅速地写了一行之后，同样迅速地划掉，最后传过来的时候，喻文州就看到了这样的一行字：
班长，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喻文州有点想不起自己当时的心情，似乎是一瞬间所有的感情都在 胸腔中翻滚，到最后感觉到的反而变成了一片空白。似乎他本身就是寡淡的人，悲伤和喜悦都无法再重温第二次，而现在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喻文州心里却再一次波涛汹涌空无一物。有关黄少天的感觉，大喜大悲，每一次想起来都觉得是新的。
喻文州背靠着柜子，蜷起腿，手腕放在膝盖上，手里拿着纸条。为了看清那被水笔还有折痕毁的一塌糊涂的字迹，他的脸更加凑近了纸条，倒是把姿势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防御姿势。
喻文州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着那一行被刻意涂抹掉的话，眼睛酸酸涨涨的，眨眼的时候疼痛的像是要落下眼泪。最后他自暴自弃地把纸条掷在一边，仰起头大笑起来。
不管黄少天写了什么，这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荣耀高中的事情，同桌的事情，并肩战斗的事情，围绕着黄少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马上要随着一架飞机飞上万米高空，最后摔的粉身碎骨。
就在喻文州怀旧的那天傍晚，黄少天告诉他，他要离开了。
喻文州还记得那是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沙发上，黄少天把事情丢给宋晓之后跑到办公室里和喻文州一起吃外卖。黄少天仍然是嘴炮不停，喻文州却觉得他有事情在瞒着他。黄少天今天没有看喻文州，就算是说着说着习惯性地转头看他，也会迅速地把头转开。
喻文州纠结着如何开口，却听到那边吃饱喝足的黄少天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决定了什么事情，转过来无比认真地给了喻文州第一个正经的对视，说的话却是：“我困了。”
喻文州愣了一下，机会主义者却在他愣神的一瞬间抓住了机会往沙发上一躺，脑袋就枕在喻文州的大腿上。喻文州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定是在那一瞬间就僵硬了，他不知道黄少天有没有感觉出来。可是当他低头看见黄少天眼睛，却没办法像往常一样读到一堆文字泡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抓过旁边的外套披在黄少天身上，心甘情愿地当起了一个人肉枕头。
黄少天是众所周知的话痨，就连眼神也都九曲十八弯比别人多了两行字的含义。喻文州通常都能把黄少天的小眼神转化为弹幕在脑内实时翻译，但有一些时候不能，那就是黄少天心情不好心里有事的时候。
喻文州看着腿上的黄少天裹着他的外套补眠，脑中萌发出一种冒着傻气的恋爱念头：他披着我的衣服，算不算是我正在和他相拥而眠？
黄少天仰面躺着，闭着眼睛，眼皮微微地颤动着，喻文州就低着头看着他，颈椎有点酸痛，却舍不得抬起头来。也许恋爱中的人都有点受虐体质，看到点糖沫子都能沾起来混着玻璃渣往下咽。
黄少天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偷看他的喻文州被抓了个现行，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脸上却挂着一张宠辱不惊的笑脸，问他怎么醒了。
文州。黄少天没有笑，看的喻文州也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嘴角的肌肉有点僵硬，黄少天还压在他的腿上，披着他的外套，嘴里说的却是，我不想再见你了。
喻文州突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当他终于将心里的狂流抚平把理智找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情急之中抓住了黄少天的手。他牵动了一下嘴角，然而他知道自己应该是露出了一个还不如不笑的糟糕笑容，他试图掩饰着自己一瞬间暴露的真心，松开黄少天的手，可是却被他更加紧地握住。
文州，我想要是明天你来了，我就走不了了。
喻文州的手和黄少天的手连在一起，压在黄少天的胸口，他可以感觉到另一个人的体温，热的烫手。喻文州动了动嘴唇，想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强硬地把手从黄少天手心里抽出来，问他，今晚下了自习之后要不要去夜宵。
黄少天翻身从喻文州腿上起来，摇了摇头，说文州今晚你自己自习吧，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喻文州不置可否，黄少天弯腰收拾他和喻文州的餐盒，喻文州用纸巾擦干净桌子，配合默契，却带着死一样的沉默。
喻文州倒是自己也想不到，这个恋情无疾而终的时候，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想，班上的女孩子们这回是彻底无法相信爱情了吧。好像是起起落落你来我往地试探折磨久了，玻璃渣吃起来都觉得嘎嘣脆，还带点血丝丝的甜味。
最后喻文州也没有去上自习，在办公室里坐着，发发呆，听听歌。今天办公室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叶修那个老烟鬼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喻文州突然觉得有点失落。他自嘲地笑出了声，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脏呢，自己心情不开心，还非得看着别人也不开心，然后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他的笔记本还摊在桌子上，喻文州随手翻着，看到自己随手乱记的笔记。其实很多人都觉得喻文州这种面面俱到的人，笔记本应该也是整整齐齐像是印刷出来的，可是他们都猜错了。喻文州的笔记本有的时候更像是备忘录，第一页上还随手记了快递单号，还把人家快递公司的名字写错了。
黄少天第一次翻开喻文州的笔记的时候倒不是非常惊讶，毕竟他看惯了喻文州在课本上毫无章法的笔记了。黄少天其实还是蛮喜欢翻着看喻文州的笔记的，因为槽点太多无聊的时候看正好。
喻文州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看到一个QQ的头像，咧着的嘴里露出两只小虎牙，旁边是黄少天张牙舞爪的字：黄少到此一游。这个头像是黄少天画的，那个时候他也是无聊拿着喻文州的笔记在翻，嘴上还说个不停：“班长你也是够了人家叫做顺丰啊不叫顺风天呐你到底对白斩鸡有多执念不怕不怕下次我帮你去食堂抢诶诶诶什么叫做话痨啊本少这叫口若悬河舌灿莲花……诶？老叶？”
当黄少天翻到喻文州学生会开会的时候随手画的叶修时，气鼓鼓地说他不够意思，都不画英俊潇洒的黄少天非要画那个虚胖胡渣叶不修，还画的那么帅。然后也不等喻文州回答，就在本子的最后一页画了一个Q版头像，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就在最后补了一句到此一游。
喻文州也不制止他这个看上去有点像是吃醋的行动，倒是从黄少天手中拿过了笔，然后在QQ的黄少天嘴里画了两颗小虎牙。
喻文州其实是个画触，大写的角虫。他画过很多人，叶修，魏琛，王杰希，张佳乐，张新杰等等都被他无聊的时候画在笔记本上课本上还有草稿纸上，唯独没有画过黄少天。
或许因为太喜欢，连提笔想把他留在纸上都觉得是委屈了他。
喻文州以黄少天刚刚躺着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不过现在他的脑袋下面没有黄少天的大腿。他把手盖在眼睛上，疲惫地开始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旁边没有黄少天，一路走回家，推开门，进入卧室，看见黄少天的手腕被绑在床头，衣冠不整地叫嚣着喻文州你放开我。
他不说话，走过去压在黄少天身上吻他，场面该死的旖旎，伴随着黄少天挣扎时扯动的铁链叮叮当当。当他放开黄少天的时候，黄少天张着嘴喘气，声音有点哑，问他，喻文州，你爱我么？
他没有再不置可否，也没有再转移话题，他说：少天，我爱你。
然后他问，那少天，你爱我么？
黄少天笑了，说：你问我爱不爱一个把我囚禁在这里的绑架犯？
他不做辩驳，只是重复着，少天，因为我爱你啊。
他看着黄少天笑出了声，然后他低下头去继续凶狠地吻他，当他放开黄少天的时候，黄少天说，喻文州，你就那么想得到我的心吗？
他说，想。然后他举起一把匕首，扎进了黄少天的胸膛。
鲜血淋漓的手掌中躺着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当他拼命想在上面找到他的名字的时候，黄少天突然坐起来了，他的胸腔空荡荡的，表情也空荡荡的，然后把推下了床。
失重感侵袭而来，背部撞上地面的感觉让他闷闷哼了一声，然后他看到学生会办公室沾着灰尘的天花板。喻文州苦笑一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时间差不多放学了，就一个人往家走去。
这和梦里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推开卧室的门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对黄少天的爱恋已经可以到达这样病态的地步了。
他就那么坐在地上，一张一张地看他和黄少天过去的纸条，看到黄少天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然后他放下了纸，抱着膝盖在地上坐到了天亮。
最后他还是去了机场，从卢瀚文的口中要到的航班讯息。黄少天对出现在机场的喻文州并不是非常意外，他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说着一些残忍的话：“不是说不想今天见到你么？”
喻文州也笑的温文尔雅：“可是我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你要走的事实，所以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呢。”
再没多说什么话，黄少天走了，喻文州一个人在机场丢光了十几年的脸，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回到了学校。
他突然想起来女孩子们的玩笑话。班级联欢会上找不到位子坐的黄少天大咧咧地坐在了喻文州的腿上，戴妍琦双眼放光地凑过来说：“喻总黄少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啊？”黄少天一本正经地算着日子，说：“我觉得一个半月之后的日子挺不错的，文州你怎么看？”
“少天开心就好。”
其实喻文州偷偷去翻了日历，发现一个半月之后，正好是他的生日。
他有时候觉得，上天真的是挺爱开玩笑的。他的生日是二月十号，而黄少天是八月十号。他们一个出生于寒冷的冬天，一个却是炎热的夏天。叶修曾经和他说过，你们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挑着日子生的。喻文州性子清冷，大喜大悲都不给人看过，黄少天生得热烈，耀眼的像盛夏的一轮红日。
他们两个的生日相隔整整六个月，一天不差，两个相差最远的日子。
喻文州高三的最后一个生日没有黄少天。他被学生会的一群人拖着出去吃饭唱歌，热热闹闹的，好像烘的冬天的空气都暖和起来。可是闹着闹着喻文州突然觉得静了下来，仿佛有一道玻璃墙把他和热闹的人群分隔开，他在喧闹之中，却是孤独一人。
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圣诞节，像是风向突然变成了粉红色，他裹着一条大围巾走在熙熙攘攘的校园里，学生会办公室里消失许久的孙哲平突然回来了，张佳乐红着眼睛挥了他一拳，然后被孙哲平搂在怀里哄着。圣诞游园会工作人员区张新杰认真地叫小干事把海报瞬时间旋转12.3度，回了学校的韩文清就在一边看着，然后帮他把围巾围起来。游戏区徐景熙鼓着腮帮子在和乒乓球作斗争，郑轩一脸亚历山大地看着，最后看不下去了也帮他投入了战斗，为了那只奖品兔子。苏沐橙校内文化街里蹦蹦跳跳地走着，莫凡在她后面不说话，却时不时地把她买下来的东西拿到自己手里。
喻文州快速地穿过人群和广场，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窝在床上开始看电影。
所有人，曾经开心的不开心的今天晚上都不是一个人，只有他。
那一天晚上的喻文州也和今天一样，成为了一只搁浅的鱼，黑暗之中他拿着他的手机，白荧荧的光照得他的脸煞白，他在手机上慢慢地按着字。他打字不快，其实和一般人来说已经算是上乘，但是和黄少天那种手速口速一样出彩的人一比，简直是个手残。往往黄少天发过来三四条满满当当的短信，他还在慢悠悠地回复着第一条。但是他总是会每一条都给黄少天认认真真地看完，然后回过去，他的信息和黄少天的信息形成了一段奇妙的时间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可以毫无障碍地聊下去。
少天，今天到了圣诞节，孙哲平前辈回来了，张佳乐前辈哭了，然后追着他打，可能是到没人看见的小角落地委屈了吧，少天你想看照片么，这样你又有了他的把柄。
少天快过年了，你那边还好么，有受到什么为难吗？我这边一切都挺不错的，瀚文接了你的节目你知道吗？他挺有你的当年的风采的，真的^ ^
少天他们都说你特别吵闹，可是我不觉得啊，你走了之后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我倒是觉得我身边安静的过了头有点不习惯呢。
……
这些短信都安安静静的躺在喻文州的草稿箱里，没有一封发出去。南方的冬天不下雪，却是冷的让人无处可逃。喻文州吸了吸鼻子，一只手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把文字打进输入框：
少天，今天我过生日了，我有点想你，如果你还在
打着字的时候，郑轩和徐景熙吵吵闹闹的推门进来，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的时候，喻文州一个哆嗦，短信就发了出去。他愣了几秒，然后用一种非常不符合他气质的方式抠下了手机电池。
喻文州这一天晚上乱糟糟的睡着的时候，做了一晚上乱糟糟的梦。他梦见第一次见到黄少天的时候，梦到黄少天写过来的纸条，梦到黄少天扬起脖子喝下一整瓶的矿泉水，梦到第一次听苏沐橙他们说着喻黄今天发糖。
他看到了高一自己，穿着夏天的校服，笑着对自己说，既然是从一个谎言开始的，就让它从谎言结束。再完美的谎言也只能掩盖伤痛，唯有残酷的真相才能治愈伤口。或许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该放任这个谎言开始下去，那么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对他有些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第二天睡醒之后喻文州像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一样，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他丢失在了梦里。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的鞭炮声盖过了春节联欢晚会里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贺词，他突然想起曾经一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说话的人，嘴角最后扬起了笑容。
他想，自己到底还喜不喜欢黄少天呢？
后来，备考，高考，收到录取通知书，从小学弟到学长，实习，毕业，找工作。喻文州似乎天生就不是让家人操心的小孩，当他拿着聘书站在这个学校的时候，是一个夏天。他从办公室出来，眼前走过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另一个就笑着听他说。
直到他们两个走远了，喻文州还站在原地，另一个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的说：“喻老师，怎么了哭了？”
喻文州慌张的回神，笑着擦了擦眼睛，说刚刚进了沙子，冲出来就好了，让你担心了。
但如果那一颗沙子在心里呢，怎么冲出去？
当他度过了他的实习期，成为正式的老师，讲台底下的学生都已经换了一批，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班上的女孩子们叫着起哄两个男孩子在一起，喻文州突然想起他的绯闻男友黄少天。
他在哪里呢？喻文州现在想起来，那一段痛彻心扉又无疾而终的暗恋似乎还能在心底翻滚出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他曾经从一段谎言开始，很认真也很艰辛地喜欢过一个人，他仍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喜欢黄少天了，或者只是喜欢的麻木了，就感觉不到当年那种鲜活的疼痛了。
当他看着那个男孩子面红耳赤地跳起来反驳的时候，他突然很想听到黄少天的声音。
他带的第一批学生毕业之后，他被他们拖出去唱歌，一群半大孩子故作老成地过来敬酒，女孩子们脸红红地笑着，然后把麦克风推给他。喻文州半推半就地唱了下去，屏幕上是女孩子们给他点的歌，他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给他点这个，唱着唱着，倒是觉得还挺符合他最近的心境。
喻文州突然想起了他的年少时光，那些人，那些事情，像是年华里吹过来的一阵风，轰轰烈烈，了无痕迹，却把一切都改变了容貌。曾经如同护卫般坚定地守护在彼此身边的两人，就这么伴随着某些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各自奔走天涯。
故事说到这里就结束了，曾经的喻文州也想要和黄少天能有一些未完待续，而现实却是他们各自飘荡在人海茫茫中。谁把谎言当了真呢，那些心情埋得太深了，挖出来的时候竟觉得已经难辨真假。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喻文州最后一句歌词悠悠落下之后，两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意外的没有了声响。喻文州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鼻梁，转过头看她们的时候竟看见其中一个女孩子眼睛红红的，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喻文州有些头疼，他说这个故事本意不过是有感而发，没想把女孩子弄哭过，不过在他开口之前另一个女孩子迅速地把她拉起来，对着喻文州一个鞠躬：“喻老师我们不会把这个故事告诉别人的，以后，以后我们再也不开过分的玩笑了，老师再见。”
女孩子迅速收拾完课本消失在办公室之前，喻文州还听见快哭了的女孩子说了一句：我都不知道喻老师还有这么悲伤的故事，都觉得给他拉CP是挖他伤口了……
喻文州把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水，放学的铃声伴随着从教室里鱼贯而出的学生们的脚步响着，喻文州盯着水杯里自己摇晃的倒影，他看见自己的笑容恰到好处，温柔又带着点投入的悲伤。
今天夜里少见的有一轮漂亮的月亮，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自己在操场上那个不知道对方收到没有的告白。
而那个让你为他哭为他笑的人，他在哪里呢？
END
————上面那个END是给想看BE的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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